第101章 (1/2)

请君入瓮 小爷是枫子 2765万 2021-12-22

看起来心情不错。叶太医踌躇不前,想了又想,咬咬牙跺跺脚,来到温世昭身边跪下俯首:“王上,臣有件事,不知当讲不当讲。”

“嗯?”温世昭移开书籍瞥了他一眼,“说吧,什么事?”

叶太医额头冒出冷汗,“当年太医院出了奸细与敌国勾结,是臣管理失责。但臣最近得知,王后娘娘私奔另有隐情,王后娘娘不是自愿,而是被萧国人挟持回国的!”

“嗯?然后呢?”温世昭不惊不怒面不改色,看着书卷头也不抬,好像根本不当一回事。

“王上当年为了王后娘娘,不顾龙体安危执意要征战萧国。”叶太医顿了顿,“王上向天下人澄清,此事您全一人扛下来了。”

“你觉得是孤误会了她?”

“臣不敢这么想,臣只是希望王上与王后娘娘万事如意。”

温世昭卷起书籍,敲了敲叶太医的肩膀,冷声道:“看在你真心实意的份上孤不与你计较,私奔之事已经过去了,以后不许再提。”

叶太医抬头对上温世昭凌人的目光,心知戳中了痛处,也不敢违逆她的旨意。“宋丞相还有孙家三位将军时常入宫求见,尤其是王后娘娘从早到晚一直等着您,您都不召见。眼看着天气冷了,王后娘娘身怀寒疾,经不住这般折腾的。”

温世昭皱起眉头,问道:“王后怎么还在宫外?”

“一直都在呢,大家也劝了,王后娘娘不肯回去。”

“你去送王后回朝阳殿。”

叶太医脸色发苦,为难道:“王后娘娘看到臣,一定会问臣您的病情与把脉诊断,王后娘娘医术高明,臣就怕说漏嘴兜不住啊。”

“兜不住你也得给孤兜住,孤这不是没事了么!”

“王上……”

“罢了罢了,你告诉旬殷,让他与王后说,孤今夜召见她,就别在宫外等了,先回朝阳殿。”

“臣遵旨!”

叶太医稍稍松口气,抬衣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,他看着一脸平静的温世昭,眼眶泛起红,劝道:“王上,您身子骨极弱,气血又两虚,虽然用药补起来了,但……”

温世昭不耐地打断他:“行了,别念叨了,就这样吧。”

“是……臣告退。”

听着脚步声远去,温世昭脸色逐渐沉了下来,手指收拢将书籍纸张捏成了一团。每次听到叶太医的劝阻之言,她总会心烦意乱,她怎会不清楚自己的身子,在没有完成大业之前她又岂会这么轻易倒下。所幸内劲还剩了些许,只要多注意一下,还是可以强行抵制毒性的发作。

温世昭思虑再三,为了不被萧韶君看出任何破绽,天刚擦黑,简单吃了晚膳,当即沐浴更衣,褪去眉宇间的疲倦与病态柔弱。

她屏退众人,独身坐在寝宫外室的书案,两眼不动地盯着捻在手心的明黄凤凰手帕,目光有些失神。这条手帕是曾经的萧六公主赠与她的,被她当做了信念之物,也当成了彼此默契的约定,正因为有了凤凰手帕,她才有勇气远赴千里。

可惜这块手帕被当年的萧六公主挥剑划破了,她狠心割断了她最后的一丝念想。她以为她们此生不会再相见了,即便相见了也得到了,却换来一次又一次的抛弃。

满腔的柔情换来这样的结局,到底是强人所难了?还是再温暖的心也捂不热冷石心肠之人?到头来落得如此下场,却也心甘情愿。

温世昭不是多愁善感之人,只是经历的多了,伤也伤了痛也痛了,以至于思绪万千,真到这么一日又舍不得了。她放下指间的手帕,唇角抑制不住越扬越弯,静寂无声的寝宫只余了笑声,她竟失笑出声。

烛灯火光摇曳,寝宫角落熏香袅袅,依旧是桂花的清香。一只精致的木盒子放在案桌上,温世昭打开上层盖子,里面却是空无一物。

温世昭拿起一把剪刀,剪断发间的一缕白发,用红绳绕了个结,放入木盒。随后取下左手拇指戴了八年的玉扳指,与从萧国带回来的木梳子一起放进木盒。

当年萧韶君为泓儿取字送来的宣纸,上面有她的亲笔,那张宣纸被她一直妥当夹在书中,如今也放进木盒子。在泓儿三岁时,随笔勾勒父王与母后携手而坐的稚图、以及这块明黄凤凰手帕,最终齐齐掩在了上层木盖子之下,不见天日了。

温世昭正襟危坐,脑中回想一幕幕喜怒哀乐的往事,最后忆起十年前东城外的初遇,她此生不悔的惊鸿一瞥,倾心再倾情,红衣女子的形容当即浮现在眼前。她定了定心神,铺开一张宣纸,擎笔落墨。

画得渐渐入神了,温世昭想起当年红衣女子的一瞥一笑,无不心牵意漾,即使过了这么多年,只要浮现眼前胸口还会绵延出怦然悸动,那抹柔美的身姿深深镌刻在眼底。

痴缠了十年,无论是家国还是爱恨情仇,在温世昭的笔下,这一瞬间统统一笔勾销。此时她的眼里没有爱恨情仇,只有笔下的画中女子,她一笔一笔画出她们的曾经。

无人打扰也就无人通报,温世昭专心致志作画,一时没有察觉殿外有人向这边步伐轻迈。

萧韶君进入寝宫,看到烛光之下坐在书案边的单薄身影,脚步僵滞在原地。温世昭手执朱笔神色认真,就坐在她不远处,触手可摸。

摇曳闪耀的烛光映衬着温世昭的面容,将浑身笼罩着一层虚幻,仿佛置身梦境。萧韶君怔怔地看着她,一双红肿的眼睛失去光彩,垂落身侧的两手指尖微微颤抖。

温世昭没了多少内劲,五官识感比往常弱了些,又画得认真,直到一抹身姿挡住了些许光芒,投下来一抹浅浅的阴影,笔尖随之滞了滞。一滴墨汁突然落下晕染开来,在画中女子衣袖边形成一块小小的瑕疵,被温世昭几笔巧妙勾勒出一柄玉笛,如此一来倒显得女子越发娇俏。

“你来啦。”她没有抬头,脸色语气轻松,“你看看这幅丹青,孤画的好看么,与你像不像?”

迟迟未听案前女子出声,温世昭颤了颤眉心,有些心虚,索性也不开口说话也不抬头看她。等画中的节枝末梢处理妥当,又简单提几句诗词,温世昭看着很是满意了,这才搁下朱笔,小心翼翼用绵物吸干墨水,再擎起私人印章盖了名。

温世昭抚平宣纸边角,几滴眼泪忽然坠在宣纸的空白处,她动作不由得一僵,很快又滴落她的手背,眼泪落在的地方,仿佛要灼烧几个大洞出来,胸闷得狠狠揪起心。

萧韶君站着她坐着,温世昭没有抬头看她的脸,即使没有看也知道是何模样了。稍稍迟疑了下,温世昭伸手去牵案前的一只柔荑。

柔荑很是顺从被她握在手心,温世昭动了动嘴唇,萧韶君突然将她的手拽住压在案桌上,迅速掀起左边衣袖,手指搭在她的腕间。

这架势要亲自诊脉了,温世昭抬头看她,见到那双红肿的眼睛,脸颊两行清泪,温世昭喉咙哽涩难言,由着萧韶君给她把脉。

“王后放心,孤没什么大事,就是最近忙得劳累身子有些抱恙,孤喝了几碗药就好了……”

萧韶君抿紧唇角,紧蹙的眉心渐渐松了松,胸口却起伏不定,她别过脸不看温世昭望过来的似水目光,仔细再三确认脉相正常才放心。温世昭见她脸色不太好,倒是比方才缓和多了,心知过她这关。眼见萧韶君要收回手,温世昭眼疾手快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拉她过来身边坐下。

被拒之门外一个多月,萧韶君担惊受怕,生气又委屈。温世昭又何尝不是备受折磨与痛苦煎熬。

温世昭细心擦拭那张面容未干的泪痕,不料越擦掉得越多,她两手扶着萧韶君的双肩,疼惜地吻了吻含泪的眼睛,额头抵着她的额头,声音轻柔哄着:“王后别担心,你看孤这不是好好的么,你哭什么呢,好了好了不哭了,你可是堂堂一国之后,怎么还这么爱哭鼻子呢。”

“我不在乎什么一国之后,你病了为何不告诉我,为何不见我!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么!”

萧韶君气得浑身一颤,一扫往日清冷端庄的形容,揪着温世昭的衣袖低头恶狠狠咬她的手臂,听到温世昭倒吸气的声音,倏地松了口不忍心咬疼了这人。萧韶君看着她龇牙咧嘴的样子又急又气,慌忙挽起她的衣袖一看,哪有什么牙齿印。

温世昭由着萧韶君往胸口捶了几下,用力抱紧她入怀,嘟囔道:“我这也是不想让你担心,这件事都是我做得不对,我向你道歉,我以后真的再也不敢了,你别生气嘛。”

“我生气!”萧韶君委屈得难以自持,埋在温世昭的肩窝,抬起手不重不轻捶了捶她的后背。